“张大爷,您说这邪不邪门?咱小区西门那个破垃圾桶,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,天天晚上都能冒出二百多个啤酒瓶子!跟聚宝盆似的!”
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,那哪是小刘口中的“聚宝盆”,那是他张建国一个人的“隐秘银行”。
自从老伴儿走了,儿子又远在外地,这退休的日子就跟一杯白开水似的,淡得能尝出孤寂的味儿。
为了这每天稳稳当当的二十多块钱“外快”,他跟小区里捡瓶子的“老对手”王大妈斗智斗勇,把起床的闹钟从清晨五点,一路拨到了后半夜三点。
可瓶子捡得越多,他心里那个疙瘩就越大: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,能有这么大的酒量,雷打不动地天天喝空十几箱啤酒?
就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后半夜,当他亲眼看到那个了解的黑影倒完瓶子、转过身来时,他整个人,就像被雷劈中了相同,完全傻在了原地……
这片楼是八十年代末的产品,墙皮跟老树的皮似的,一块一块往下掉,显露里头灰扑扑的水泥。
老张本年六十有七,退休金一个月三千出面,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,饿不死,也发不了财。
然后是扫大街的保洁员,竹扫帚划过地上,“沙沙沙”的,像是给这熟睡的城市挠痒痒。
他慢吞吞地起床,刷牙,用的是一只豁了口的珐琅缸子,上面印着“劳作最荣耀”。
他找个喧嚣的旮旯,把鸟笼子往树枝上一挂,自己搬个小马扎坐下,闭上眼睛听鸟叫。
儿子在南边的大城市扎了根,一年到头也就新年回来一趟,来去匆匆,像个过路的亲属。
就像现在,他坐在树下,听着自己的鸟叫,周围都是人,他却觉得自个儿像个孤岛。
要是……要是能有点事干干,能挣回哪怕一毛钱,是不是就验证自己还不是个废物?
火钳子是他自己用铁丝和竹竿做的,这样就不必下手去掏了,保全了最终一点面子。
“啊……是,是啊,睡不着,下来逛逛。”老张的脸“刷”一下就红了,火钳子赶忙往身后藏。
老张站在原地,心脏“怦怦”直跳,等老李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,他才松了口气。
有好几次,老张紧赶慢赶地到了一个他看好的“资源点”,成果发现垃圾桶现已被翻得底朝天,连个瓶盖都没剩余。
由于门外是一条断头路,连着一片早就旷费的厂区,一到晚上,黑灯瞎火的,有点瘆人。
眼看着王大妈推着她那辆吱吱作响的小车,称心如意地奔向下一个方针,老张心里憋着一股气。
回到家,他把那些绿莹莹的瓶子全倒在客厅地上,自己坐在小板凳上,一个一个地说。
她想不通,这个老张头,最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,每天都收成颇丰,还神奥秘秘的。
“能有啥事,张大爷,咱这小区和平得很。”小刘笑着说,“便是晚上喝大酒的人不少。”
“可不是嘛,”小刘打开了话匣子,“特别西门那儿,也不知道是哪家,天天晚上弄那么多酒瓶子,我夜里巡查曩昔,那垃圾桶都快冒尖了。你说这得喝多少酒啊?别是聚众赌博的吧?”
“谁知道呢,横竖挺古怪的。”小刘挠犯难,“我还跟咱们队长说了,队长说让咱们多留心这点。”
他不只要抢在王大妈前头拿到瓶子,他还要亲眼看一看,到底是谁,每天雷打不动地往这个垃圾桶里,扔下两百多个瓶子。
冬季的夜晚,分外的冷,寒气顺着裤管一个劲儿地往里钻,冻得他脚底板都快没感觉了。
一想到那个老太太或许已在温暖的被窝里盘算着怎么截胡他的“瑰宝”,老张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。
他手里,或者说,他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袋子,袋子在地上冲突,宣布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然后,他吃力地抱起那个沉重的黑袋子,将里边的东西,“哗啦啦”地悉数倒进了垃圾桶里。
手里下意识攥着的,预备一瞬间装瓶子用的蛇皮袋,也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

